close
它是一朵小花。

有著綠色鋸齒狀的葉片、潔白的花瓣、有如小冠般的黃色花蕊。

這條路上,只有它這朵小花。

小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裡的;這條小路是附近小學跟國中的必經道路,不多車,有時會有抄近路的機車呼嘯而過,小花就這樣在柏油及水泥間的縫隙間鑽了出來。

小花的位置算是不錯,恰好可以曬到太陽,旁邊在放學時刻賣車輪餅的阿婆整理攤子時潑撒的水也夠它喝飽了。

每天早上醒來以後,小花第一個看到的是空曠無人,灰色的街道。

慢慢的,金黃的陽光緩緩的驅趕了冰冷的空氣,讓小花迎接第一道陽光當早餐。

轉角的永和豆漿最早開門,當鐵門打開的時候,又濃又香的豆漿總是隨著白色的熱氣飄散在空中。

送報紙的大叔總是可以又準又迅速的將報紙丟到門廊前,每次小花想跟他打著招呼,總是被他的排氣管廢氣給嗆著了。

流浪狗小黃從學校的方向走來,看來是又借宿學校一晚了。

小花搖搖身子,跟小黃道早;小黃注意到小花,用鼻子貼在小花的葉片上嗅了幾下,防禦的刺鼻味讓小黃打了噴嚏,將鼻水噴在小花的身上。

小花垂下葉片,小黃搖搖頭,到前面的垃圾桶翻早餐。

日頭漸高,開始有國中生走過小路上學。

帶著厚重眼鏡背英文單字的、手裡拿著早餐的、坐在機車後座的、騎腳踏車的、走路的、裙子改短短的、挑戰髮禁極限的、打呵欠的、帶著扁扁空無一物書包的………

然後小學生也開始出現了。

要做值日生的、帶便當的、要上美術課的、要上書法課的、要上體育課的、欺負女孩子的、對著男孩尖叫的、跟好友手牽手一起上學的………

全都無視小花努力的揮舞著葉片,匆匆的走過。

打鐘了。

早自習。

升旗。

上課。

下課。

遠遠的聽著鐘聲響起的小花,一次一次數著鐘響,算著再幾次就會有孩子們再走過。

等待時,小花還是對著去買菜的歐巴桑揮著葉片打招呼,對著講手機走過的人打招呼,對吃飽了要溜進學校睡覺的小黃打招呼。

唯一理會小花的,是隻白白的小蝴蝶。

蝴蝶停在小花的花瓣上,用長長的吸管享用小花提供的大餐。

小花開心的問候蝴蝶,說著日光、說著空氣、說著上學的孩子,蝴蝶不發一語,只是偶爾擺兩下翅膀。

用完了餐點,蝴蝶拍拍翅膀,以一貫的沉默作風離開。

小花失落的擺擺葉片,看著蝴蝶離去。

賣車輪餅的阿婆推著推車就定位,開始熱鍋、調麵糊、拿出內餡烤出一個個香甜好吃的車輪餅

尖銳的哨聲響起。

孩子們離開校園,奔跑著、跳動著、喧嚷著、笑鬧著、哭喪著、悲傷著………

還是沒有人願意理會小花,小花沮喪的低頭。

「媽媽,這邊有花。」

一個綁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小女孩,鬆開了母親的手,蹲到小花前。

小花興奮的抬起頭,讓自己的花瓣看起來更潔白,讓自己小小的花冠看起來更嫩黃,讓自己的葉片看起來更翠綠。

「不要摸,髒死了。」小小女孩的母親拉走小小女孩伸出來的手。「快走了,媽媽還要回家煮飯。」

小花好傷心好傷心,它看看自己,很髒嗎?

小花每天都用賣車輪餅阿婆潑的水仔細的清理自己的葉片、花瓣以及小花冠的,至少它比電線杆下,只能讓小黃灌溉的那些小草們乾淨了許多。

雖然那些小草長得比小花好,但是它還是比小草們漂亮。

阿婆又開始灑水了,小花大口大口的喝下。

太陽開始下沉,天色漸漸昏暗,小花也累了。

小花做個深呼吸,靜靜的睡去。

睡著前,小花想著。

明天也要跟綁辮子的小小女孩打招呼………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鳳鳴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