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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後洗墨當然挨了伯祖的一頓好罵,卻不是因為沒有乖乖唸書,而是沒有說一
聲就跑出去。

伯祖給了洗墨行動上完全的自由,不管是洗墨要和同伴上山玩還是自己一個人到
市區買東西,只要洗墨有告知,伯祖從來不加以過多的限制。

「說是要你別出門,但你自己看,我真攔得住你嗎?」伯祖嘆口氣,「回頭一看,
應該在屋裡的人就那麼不見了,你知道我多擔心嗎?我知道我老了,管不動你,
所以一向不管你到哪兒去了,只要讓我知道就好,你今天讓我老頭子嚇得不輕你
知道嗎?」

洗墨低著頭不敢抬起來,伯祖那灰白的頭髮、以及滿是皺紋的臉上那濃濃的擔憂,
讓洗墨有種難以言喻的歉疚感。

「伯祖,對不起…」洗墨吶吶的開口,「我不會再這樣了。」

「你知道錯了就好,但是我還是要罰的,這禮拜不准你再出門玩,知道嗎?」伯
祖說完,看了洗墨好一會兒,還是慈愛的伸手摸摸他的頭,「快去洗手,要吃飯
了。」

洗墨點點頭,往後院的水井邊走去,壓了幾下抽水幫浦,井水立刻從幫浦裡嘩啦
啦的流了出來,往臉上潑了一把水,清冽的井水讓洗墨打了個寒顫。

一邊擦著臉上的水珠,洗墨一邊想著那鳥籠裡的人,那無神的眼睛、瘦到看見骨
頭的臉頰…

希望他可以等自己一個禮拜啊…


靜女這幾日越來越煩躁,不只是因為她所找的東西不知為何,總是若有似無的可
以感覺到氣息,卻始終無法得知位置,更是因為阿九。

阿九沒有任何不好,相反地來說,他太好了,好到太過完美,完美到有種讓人想
生氣的感覺。

她要出門的時候,阿九會淡淡地問候她,送她出門,不管何時回到房間,房裡都
會有還帶著溫度的點心茶水,屋裡整理的一絲不苟,不出門的時候,也沒看見他
隨時在眼前晃來晃去,要找他的時候連找都還沒,他就自動冒出來了。

實在是太過舒適了,主人家像是什麼都沒做,她卻被招待到無話可說,連想找個
理由另居他處都沒辦法,更糟糕的是,她似乎覺得這樣很好。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種無法解釋的緊繃,原本洗墨偶爾來的時候還可以舒緩一下,
不過近日那孩子都不來了,靜女漸漸的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不意外的看到阿九正在院子裡的亭子煮茶,而且還是備了兩份茶具,像是早知道
她會來找他一樣。

「靜女小姐今日不出門?」阿九將冒著白氣的曼陀羅茶輕輕推前。

靜女不回話,只是走入亭子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很不甘心的發現,才短短地
一段日子,阿九連她的口味都抓到了八成。

這男人…要合她心意到什麼程度啊?

「九公子…」靜女才開口,就看到阿九纖長漂亮的手端著小盤遞到她面前,上面
放著的是她近日愛吃的罌粟花點心,可是她的注意力卻不由自主的停留在阿九圓
潤的粉色指尖上。

「請,」阿九漂亮的嘴唇淡淡地勾起,「叫我阿九就可以了。」

靜女原本是叫他阿九的,但是被他一直靜女小姐的叫,讓她也忍不住拘謹了起來,
抬眼看到阿九低頭煮茶時嫻靜的側臉,看著看著,看到那白皙的耳珠染上了紅色,
才發現自己就這樣發傻似的盯著阿九看了許久。

輕咳了一下,靜女突然對手中的茶產生莫大的興趣,低頭研究著,所以沒有看見
阿九微撅著嘴往她這兒拋來一眼,再抬頭的時候,又是平時那淡然輕笑的阿九。

「靜女小姐找我有何事?」阿九又挑了兩個靜女愛吃的小點心端到她面前,自然
的似乎本該如此。

「我…」靜女想了想,似乎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這段日子跟阿九在亭子
裡喝杯茶似乎成了種習慣。

一開始只是阿九淡淡的邀請,那平靜的氣氛讓她心浮氣躁的心情獲得了舒緩,後
來每隔幾天,阿九就在亭子煮茶,讓她分得一杯。

漸漸的,只要得閒,靜女就會看到阿九在亭子裡煮茶,她就會坐下來分一杯茶,
偶爾還會跑來個洗墨,讓亭子裡都是笑聲。

靜女淡淡的嘆了一口氣,只怕就算事情辦好,自己也不太捨得走了。

「靜女小姐可是遇到了難事?」阿九關心的問,「如果可以,靜女小姐告訴阿九,
阿九或許幫的上忙。」

靜女皺了下眉,原本是不想麻煩阿九的,但是想到近來像是在逗著她玩的線索,
不免也氣從中來,決意這次一定就要將事情辦好。

數十年前,靜女族裡的一名才出生沒多久的族弟遭歹人擄走,原本就是父母心中
的寶貝孩子,那族弟天生又帶病、羽軟如獸毛,天生就無法飛行,這樣的孩子在
鴆族本就小心翼翼的看顧,更別說讓人擄走後下場如何了。

那母親鎮日在女几山上悲泣,周遭百里內的鳥獸爬蟲幾乎讓那穿腦的悲毒之音給
滅絕,族長一令之下,近乎有三分之二的族人都出動搜尋,卻毫無所獲。

幾十年過去了,就算是健康的嬰兒也不一定撐的過去,更何況一個無法飛行、連
自救都不可能的病兒,族人一個個放棄了,那母親哀傷的瀕死卻不願相信愛兒已
經遇害,愛妻的丈夫照護著妻子不願離開,只能苦苦哀求族人幫助。

靜女接下這事時,族人已經放棄了大半,照著族人留下的羽簡線索,靜女發現那
歹人似乎以逗弄追尋的族人為樂,每每似乎就要尋到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簡直欺人太甚,當鴆族真沒人了嗎!

微微的握緊手指,手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靜女才發現她把手中的杯子給捏成了數
塊的碎片,茶水混著鮮紅的血絲滴滴答答的從手上滴下,在青石地板上蝕出一個
個小洞來。

靜女急忙要收拾,阿九的手就包覆了上來,輕聲的說,「別動,」然後捧著靜女
的手,輕柔的挑掉靜女手上的茶杯碎片。

這有點親暱的動作,讓靜女微微紅了臉。

「弄壞了杯子,真對不住。」靜女想抽回手,卻被阿九微微一捏,竟是抽不回來。

只見阿九緩緩低頭,伸出粉色的舌頭,輕輕的劃過那細小的傷口,舔去那會蝕穿
地板的血,溼潤又麻癢的感覺一下又一下的滑過手掌,靜女一時間只是呆楞的看
著阿九的動作,連想抽回手都不想。

「用帕子擦,只怕也沒有用,只會蝕壞了,」將靜女手上的傷口一一的「處理」
過,阿九才滿意的抬起頭來,「這樣就可以了。」

靜女的臉瞬間像是火燒似的熱起來,用力甩開阿九的手跑出亭子,留下阿九望著
她急忙逃跑的背影,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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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鳴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